我国土壤污染防治现状分析及未来路径研究

我国土壤污染防治现状分析及未来路径研究

    土壤系统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主要生态系统之一。近年来，工业活动以及长期的大气沉降致使重金属浓度在土壤中持续增加，土壤重金属污染在我国日益严重和普遍。土壤污染已经成为危害人类身体健康以及环境安全的重大问题，是制约美丽中国目标实现的因素。我国在21世纪初才开始进行土壤治理工作，在管控机制、法律体系、技术、市场等方面同水和大气污染防治相比都较为薄弱，比如我国的土壤修复工作和重金属污染管理工作等还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的发展空间很大。了解土壤污染防治现状，分析土壤污染防治现存问题及难点，对土壤污染防治工作的开展具有指导性意义。

土壤污染防治进展

    土壤环境管理基础不断夯实

    我国主要从以下三方面来不断夯实土壤环境管理基础。一是制订并出台防治规划和计划。2005年全国土壤现状调查及污染防治专项工作打响了土壤污染防治的第一枪，我国土壤污染防治正式步入全面摸底阶段，并于2014年发布了《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对我国的土壤现状进行了说明，基本掌握了我国土壤污染总体情况和污染源情况，为科学治理土壤污染奠定了一定的基础。2013年开始起草《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从准备报批起经历了4个阶段，最终于2016年正式向社会公开发布。《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以下简称“土十条”）从十个方面提出了我国到21世纪中叶土壤环境保护方面的任务，明确了防治目标和主要指标，对我国土壤污染防治工作做了全面、系统的部署。

    二是出台相关法律。我国第一部提及土壤污染防治和保护的法律是于1979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试行）》，该法对我国土壤污染的情况作出相关规定，其后又于1989年和2014年通过两次修订进一步强化了对土壤保护的规定。2017年我国又出台了《污染地块土壤环境管理办法》，对不同类别的污染地块提出不同的管控要求来加强土壤污染防治工作。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于2006年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壤污染防治法》立法起草研究小组，用以支撑土壤污染治理专项法律的研究工作，2019年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壤污染防治法》正式颁布。这是我国第一部土壤污染治理专项法律，对土壤污染治理的责任主体进行了规定，形成了全链条的管控和责任体系，标志着我国土壤污染防治法律法规体系的基本建立，使得我国土壤污染治理工作有法可依。

    三是制定了一系列土壤相关标准。随着我国对土壤污染防治愈加重视，出台了一系列有关土壤环境质量评估的技术规范和标准来约束和指导土壤污染防治工作。我国早在1995年就颁布了《土壤环境质量标准》（GB 15618-1995），其中对土壤中的主要污染物镉、汞、砷、铅、锌等规定了标准限值，但是仅涉及三类土壤中的8种重金属。2018年生态环境部将此标准按照用地类型细分为《土壤环境质量农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GB 15618-2018)和《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GB 36600-2018)两种，增加了检测污染物的种类，进一步细化了污染物浓度的标准值，标志着我国土壤污染防治从污染物达标管理向土壤环境风险分级分类管控的转变。对土壤污染控制标准的数量分析后可知，自20世纪80年代我国发布第一项土壤环境保护相关标准以来，至2020年我国已制定发布了近100项土壤环境保护的标准。1980-2020年我国颁布的土壤环境保护标准的数量呈上升趋势，这一阶段前30年发布标准15项，而近10年就发布了土壤环境保护标准80余项，是前30年颁布标准数量的5.3倍，这说明我国土壤标准体系建设步入加速阶段，也说明我国对土壤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

    农用地分类管理及污染风险管控工作不断推进

    我国目前主要从以下几方面推进了农用地分类管理及污染风险管控工作。一是积极推进农用地分类管理，有效管控农用地产地和农产品的风险。二是强化源头防控，关闭重金属污染企业3500多家，实施重金属减排工程859个；实施农药、化肥零增长行动，有效切断了污染物进入农田的链条。三是稳步推进蓝天保卫战和碧水保卫战，有效降低了大气污染物干湿沉降、不达标灌溉用水导致的农田污染。

    建设用地土壤管控不断强化

    我国在建设用地方面建立了调查评估机制并发布了风险管控和修复名单，建立了全国性污染地块信息系统。此外，建设了6个土壤污染综合防治先行区：浙江台州、广西河池、湖北黄石、贵州铜仁、湖南常德、广东韶关。各先行区致力于在土壤污染源头预防、风险管控、治理与修复、监管能力建设等方面探索并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土壤污染防治模式。

土壤污染防治的问题和难点

    土壤污染防治的现存问题

    我国土壤防治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但防治任务依然艰巨，仍然存在以下问题。

    一是现有土壤污染防治方面的研究基础无法满足我国土壤污染防治的重大需求，缺乏对土壤污染特征的清楚认识，相关基础数据较少，在土壤中重金属、有机污染物迁移转化机制及空间分布等关键理论研究上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无法从微观本质上认识土壤污染过程，为土壤污染的区域环境调控提供坚实基础。二是仅注重单一介质的污染防治，缺乏多介质综合的协同污染防治，单一介质的污染防治难以保障污染治理效果的稳定性和长效性，污染物的相互迁移转化可能导致污染场地的二次污染。三是现有的土壤污染防治方法多为物理、化学方法，物理方法操作复杂、所需工程量大且成本较高，化学方法因使用化学试剂可能存在二次污染问题。土壤污染防治缺乏自然生态的方法，没有利用自然界的力量修复污染土壤，无法做到绿色可持续修复。

    土壤污染防治的难点

    土壤污染防治的难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六个方面。一是防治任务非常艰巨，“土十条”对受污染耕地和污染地块的安全利用率提出了具体要求，规定到2020年分别达到90%左右和90%以上，到2030年均要达到95%以上。二是土壤污染防治困难。首先土壤组成非常复杂、空间异质性强、污染分布不均，其次污染量大面广、污染类型复杂、污染成因各异。三是防治基础薄弱。土壤污染防治相关研究起步晚、基础数据不足、标准有待完善；精准评估困难，技术适应性差。四是土壤污染具有隐蔽性，只有通过分析检测的方法才能分辨。五是土壤污染具有滞后性，污染后需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够表现出危害性。综上，土壤污染研究难度大，防治也很困难。

未来我国土壤污染防治路径及任务

    为实现土壤环境根本改善以及土壤安全的目标，提出未来我国土壤污染防治路径以及四项重点任务。

    土壤污染防治路径

    土壤污染防治重点任务

    (1)以农田土壤和污染场地防治为重点，开展土壤污染防治工作

    治理土壤污染，预防是关键。土壤污染预防，主要关注两类土壤。一是农田土壤。一方面，减施化肥和农药，使用合格化肥和绿色农药，从源头上防控耕地污染；另一方面，避免污水灌溉，减少大气干沉降、湿沉降对农田土壤的污染。二是污染场地。需关注重点行业（石油开采、焦化、制革、石化、电镀等行业）、重点区域（西南金属采选、中南金属冶炼、华南和华东电子产品拆解、西北能源化工、东北老工业基地、经济高速发展区、油田开采区、石化场地）和重点污染物（重金属、多环芳烃、卤代有机物、农药等挥发性／半挥发性／难挥发性有机污染物），建立在产企业全生命周期土壤环境管理体系，控制污染增量。

    (2)加强科技研发利用，确保土壤安全

    在农用地方面，一是对农业用地进行分类管理，确保产地和农产品安全：对清洁或轻污染的土壤进行优先保护，对于中度污染的土壤进行安全利用，对于重度污染土壤进行严格管控。二是基于污染物的界面行为和生物有效性调控来发展覆盖全过程的保证农产品安全的生产技术。例如，农田土壤污染缓解阻控和修复类技术。一方面，使用该类技术可以缓解阻控，即通过水分管理、水旱交替、调控土壤pH等农艺措施，增强土著微生物活性，降低有机污染物浓度，也可以通过施加堆肥、动物粪便生物碱、黏土矿物等措施，增强土壤吸附固定，保障农产品安全。另一方面，利用该类技术可以开展污染修复。当土壤污染较重，利用阻控方法难以实现既定目标的时候可以采用植物修复、微生物修复、化学强化微生物修复方法修复土壤，继而生产安全农产品。

    在场地污染方面，需要重点关注以下两类。一是重金属污染土壤。应种植超积累植物修复土壤，同时种植一些低积累植物进行安全生产；也可以先种植低积累植物，在植物根部采用钝化技术，降低污染物的活性和可迁移性，以修复污染场地。二是有机物污染土壤。建议相关技术人员研究开发复杂污染场地土壤修复集成技术，即综合集成热脱附、氧化还原修复技术，协同修复不同种类的有机污染场地，显著提高有机污染物去除率。

    (3)健全土壤风险管理保障体系

    一是建立风险管控平台，及时发现风险，为预防土壤污染做好风险预测及预警。二是建设全国性的土壤环境检测网络、全国性的土壤环境动态数据库、全国性的土壤环境信息平台，用以确定某个区域的优先控制污染物，精准有效控制污染，同时也可以降低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成本。

    (4)针对短板不断查漏补缺

    污染场地风险管控和修复需持续关注的问题主要有以下4点。一是污染场地的精准识别。目前污染场地污染的范围、污染的深度以及污染物的总量和浓度还无法进行准确的识别，建议推进大数据技术与场地环境管理深度融合，运用大数据支撑场地污染的智能精准识别。二是污染场地的经济高效修复。建议从现有物理化学修复技术发展成绿色可持续修复技术。三是对修复过程中的环境风险进行防控。关注修复过程中如何防治毒害气体，特别是刺激性的毒害气体，以避免其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四是对修复后场地进行长期监控以实现安全利用。

摘自：《环境保护》2021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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