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井空中国转型路

2011年4月
苍井空受邀参加南昌国际汽车文化节，遭遇大批粉丝堵截、围观，现场设备遭到损坏。

2011年11月
苍井空出席国际搏击赛事K1的商业活动，与杨澜、宋祖英同台，K1创始人石井和义公开向宋祖英、杨澜致歉。

2011年11月
苍井空亮相梅兰芳大剧院，拜访梅葆玖，被指炒作。竹书娱乐负责人沈永革称苍井空对中国文化有兴趣，并非公司安排。

2012年1月
苍井空出席凡客年会，遭遇互联网大佬排队索抱，也有传闻称其出场费达到50万元。沈永革称，此次是看重长期合作，分文未取。

微电影《第二梦》主题曲MV中，苍井空羽扇、旗袍造型亮相。

　　大灯陡然转暗，几束暖光“唰”地打在落地白幕上，一个手持羽扇的女子剪影浮现出来。“苍老师来了！”台下有谁小声地说了一句，场内瞬间静了下来。这是3月28日，拥有1000万微博粉丝的日本女优苍井空首部微电影《第二梦》的发布会现场，四分钟的“剪影”表演，外加五分钟的主题曲MV播映，整整九分钟全场鸦雀无声。看到这里，守在一旁的沈永革松了一口气。

　　《第二梦》是苍井空与沈永革旗下的竹书娱乐签约后的“第一弹”。发布会的高潮部分是苍井空挥毫写下“第二梦”三个大字——十足的中国风、有文化气息又不失娱乐性。这是沈永革为《第二梦》定下的基调，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竹书娱乐为苍井空描绘的“未来轮廓”。

　　中国网民缔造“苍井空之夜”

　　《第二梦》的发布会看台上，有一个贵宾席位是留给新浪娱乐副主编张阿牧的。而让众多宅男艳羡的是，在苍井空微博关注的38个人中，他是排名榜首的“第一人”。

　　2010年，国内迎来“微博春天”、各大门户网站掀起抢地盘大战，张阿牧和同事们接到一个任务：能不能把苍井空请来开微博？这是一个棘手的任务，一方面，苍井空是出道近十年的著名AV女优，其职业和身份虽然在日本十分正当，但摆在国内的语境里仍有一定的敏感性。另一方面，此前，日本当红AV女优原纱央莉早已入驻微博，但粉丝数一直停留在数十万级别。

　　不过，张阿牧和同事们注意到，苍井空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仅2010年4月，她就连续两次成为国内网络热门话题：4月11日晚，一位网友在国外微博网站Twitter上发现了苍井空的账户，兴奋地在网络上奔走相告，吸引了大量中国网民“翻墙”去给苍井空捧场，一夜之间苍井空的Twitter粉丝从2000多人剧增到一万多人，那一夜，被中国网民戏称为“苍井空之夜”。

　　几天后，青海玉树发生地震，苍井空决定出售自己的写真壁纸为灾区筹款。4月23日晚，她在Twitter上发出了筹款呼吁，令数万名支持她的中国网民大为感动，新浪微博上诸多用户、包括不少带V字认证的“大号”竞相转发这一消息。“中国有很多人喜欢我、帮助我，看到那里发生不幸的事，我真心想尽一份力”，对本报记者谈起此事时，苍井空说。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张阿牧从外文出版社找了一个精通日语和日本文化的帮手，开始联系苍井空在日本的事务所Prime Agency，正式启动“拓展”计划。

　　入驻新浪微博谈了七个月

　　瞄准苍井空的不止新浪一家，国内另两家大型门户网站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而且明码标价，付钱请她开微博。“我们不能直接给钱，只能告诉她，我们不消费她，而且可以给她创造价值”，张阿牧和助手开始打电话、发邮件，沟通进展十分缓慢。

　　苍井空出生于日本一个普通家庭，曾在专科院校获得保育员资格，性格开朗。在更新换代极快的女优界出道十年，仍然拥有一定的人气。她参与的演唱组合“惠比寿麝香葡萄”至今常常举办演唱会、出席综艺节目。“这个行业里的女孩子虽然很多，但我那时真的没想到去转型”。苍井空告诉本报记者。

　　关于“中国行”，苍井空最初也没有太强烈的意愿。6岁开始学书法的苍井空对中国文化并不了解；2009年，她曾来上海参加过一次商业活动，前来捧场的粉丝只有几十人；之后她受邀参演何超仪投资的香港电影《复仇者之死》，也没有人明确建议她来中国发展。

　　2010年6月，上海电影节期间，苍井空受国内游戏厂商邀请赴上海参加活动，新浪娱乐部的负责人倾巢出动。当天正好遭遇雷暴天气，一向很怕坐飞机的张阿牧硬着头皮搭机赶到上海，用iPad当场向苍井空和经纪人演示微博如何使用，至此苍井空彻底明白了：“微博应该是和Twitter很像，可以和不同的人聊天，有很多人支持，只不过中国用不了Twitter，要很辛苦地‘翻墙’才行，而在微博上我还可以学更多中文”。

　　之后的推进就容易多了。为方便工作，2010年秋天，苍井空在中国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多多罗文化”，日本人三木伸作成为她在中国的经纪代理人，曾从事影视制作的程孝明则成为她在中国的助理。“我们当时经常开会，要确认很多东西，比如什么时候正式开通微博，相关部门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被封杀等等，毕竟AV女优这段历史还在”，张阿牧回忆。

　　不久后，新浪微博内部为苍井空开通了测试微博，“最初没指望她会去发布一些中国本土的独有内容，只想着能同步她在日本的博客和Twitter就行了”。最终，张阿牧与苍井空的经纪团队签订了三方协定，将她的微博“首秀”定在2010年“光棍节”（11月11日）、苍井空27岁生日当天——走到这一步，张阿牧花了近七个月。

　　自学中文回答网友提问

　　苍井空在微博的亮相引起了网络世界的沸腾，仅仅6小时，她的粉丝数便超过了13万，24小时内破20万，刷新了新浪微博的纪录。她手书的“招聘男友”毛笔字很快就引来12000条评论，一句“高考加油吧！”也能得到2万条回复。至记者发稿时止，苍井空的粉丝数量超过1000万，人气位列新浪微博第21名。

　　“为什么苍井空在中国那么红？”著名天使投资人薛蛮子曾在微博上如此发问，在6500多条回复中，他转发了其中一条“话糙理不糙”的评论以示认同：“因为她很随和，很真实不做作，漂亮可爱，很善良，性格也好。还有人家书法也好！”

　　苍井空把自己在微博上的超级人气解释为“天时地利人和”，“什么行业都有起伏，我在最合适的时候开通了微博，如果再晚几年，也许我就成了欧巴桑，再也没人关注了。”

　　从事影视策划的娜娜对苍井空的过去了解甚少，但她认为苍井空的微博要比许多圈内艺人的亲切、有趣，比如她会经常认真回复网友的评论，包括“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有什么减肥妙招”：“她的微博非常真实，没有一丝侵略性，而多数明星的微博都显得过于模式化。偶尔看看她的微博，心情都会好很多”。

　　助理程孝明一直陪伴苍井空学中文。最初苍井空只能写简单的汉字，但用中文撰写的微博往往比日语的回复量要高出好几倍。为此，苍井空在一年半时间内努力学习中文，常常从早到晚都在上课，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经常有人问，她的微博是不是有专人代写，实际上全是她自己打理的。每天看微博、回复评论也是她学中文的一个捷径”。在专访的过程中，记者发现她已经可以听懂大多数日常用语。

　　商业站台：关注与争议并存

　　爆棚的关注度从网络蔓延到了地面上。2011年4月30日，苍井空受邀参加南昌国际汽车文化节，遭遇大批粉丝堵截、围观，现场挤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些舞台设备被踩坏，苍井空不得不发微博请求粉丝开道：“我现在在会场，人太多了出不去，请大家给我让条路，谢谢。”这一事件隔天成为国内诸多媒体的报道热点。竹书娱乐的老板沈永革无意中看到这条新闻，暗自称奇：如此高的人气，为什么不能从女优成为一名成功的艺人？

　　这确乎是苍井空在中国的尴尬之处——除了人气，还能让人看什么？据知情人士透露，与苍井空接洽商演的公司、厂家确乎很多，但其中不少是酒吧、秀场，2010年临近清明时分，一家广州夜店曾邀请苍井空和松岛枫等女优出席活动，但遭到舆论压力而作罢。而同一年，她与芙蓉姐姐、凤姐两名本土网络“红人”共同在上海出席某网络游戏公司的活动，关注度颇高，引发的争议也不少。

　　去年11月，苍井空应邀与宋祖英、杨澜共同出席国际搏击赛事K1的商业活动，三人同台引来舆论的轩然大波，为此K1创始人石井和义还公开向宋祖英、杨澜致歉。而活动组织者之一，阳光媒体创始人吴征前一天还在微博上大赞苍井空真诚甜美，第二天便在微博上忙不迭地表示苍井空不是自己请来的，自己事先不知情。

　　去年冬天，与竹书娱乐正式签约后，苍井空基本婉拒了一切商业演出活动，独独答应了凡客公司年会。两个“后遗症”就此产生——一是外界传言苍井空在这场年会中收取了50万元的出场费，身价比肩一线女星林志玲，二是多位互联网“大佬”轮番上台“熊抱”苍井空，引来不少口水与白眼。

　　“所有对苍井空身价的说法，全部都是传谣”，沈永革告诉记者，“因为凡客总能选择一些有争议的人物来代言，这一点上我们很有共识，我们是希望将来和凡客有进一步合作，所以那次年会上，我们分文不取”。按沈永革的计划，直到今年6月份之前，苍井空都不会再接商业活动。而对于大佬们的“熊抱”，苍井空本人则认为是“礼貌、问候”。

　　“目前在微博或者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多攻击她的言论，她之所以不敏感，除了心态乐观之外，还有就是她对中文的理解暂时没有这么深。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拿出作品来，成为一个真正专业的艺人”，沈永革这样分析。

　　新歌MV电视台推广受阻

　　拿出作品来谈何容易。其实，南昌车展之后，苍井空就出演过奇艺网的自制剧《在线爱》，戏份不多，演一个清纯的“校花”。奇艺网自制剧负责人何叶回忆：“她很会演戏，而且态度非常好。合作很愉快。”不过，部分眼尖的粉丝发现，该剧到旅游卫视“上星”播出的时候，苍井空的戏份疑似“失踪”——这并不是偶发事件，据沈永革透露，上门想找苍井空拍电影的片方不在少数，但由于题材、角色，尤其是敏感性，至今还没有敲定的国内片约。

　　如今，在日本，苍井空停止了AV拍摄，只保留演唱会等活动；在中国，竹书为她请了专业的中文、舞蹈、音乐老师，开始了全方位的艺能训练。

　　按如今包装新歌手的模式，最简单的做法是打造简单明快的舞曲，但沈永革想做一些“更厚重、更符号化的东西”，“比如苍井空这么喜欢毛笔字、京剧等中国文化元素，所以这次转型，我们的重点就是文化”。

　　3月28日，《第二梦》主题曲正式发布，很快就登上了百度新歌热门榜的第六名，但竹书把《第二梦》MV拿到电视台去推广的时候，仍然吃了许多“闭门羹”，“地面频道稍好一些，卫视和央视就非常谨慎”，沈永革承认。而国内几位一线卫视的工作人员则向记者坦言：“毕竟文化差异很大，轻易还是不敢播出她的节目”。

　　不过，苍井空和她的团队仍在坚持。某些时候，苍井空还会出现在一些特殊的场合：例如与书法家孙洋切磋毛笔字，亮相在网球赛场支持李娜，或者在梅兰芳大剧院的后台与大师梅葆玖合影——凡此种种，都会引发“苍老师好高端”的感叹，但也有人质疑这些行为纯属炒作。对此，沈永革表示，“她主动提出要去接触、欣赏他们，并不是我们强迫安排的，也没有故意把照片拍下来发给媒体。我们会建议她今后多多参加这样的活动。”

　　■ 对话空姐

　　新京报：你知道“德艺双馨”是什么意思吗？

　　苍井空：（笑）啊，这四个字，我经常在微博评论里看到。这几乎是我见过的次数最多的汉字了。我知道它的意思，谢谢大家，但是我还不太会念。

　　新京报：你有一次和凤姐等网络红人一起为网络游戏站台，也曾引起争议，回过头去，你现在会不会更慎重地选择同台的对象？

　　苍井空：不会。其实我不会去顾虑谁和我同台，我更看重活动是不是适合自己，是不是能和自己的粉丝更好地沟通、互动。

　　新京报：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动力，天天去回复网友的评论？

　　苍井空：很多人怀疑不是我自己写的，但他们不明白，网友是我的动力。基本上每一条回复我都尽量去看，但是经常还没看完一条，他们又刷新了好几百条，用手机翻看，都跟不上来了。

　　新京报：去年年底你在某个年会上被轮番“熊抱”，你会很厌烦吗？

　　苍井空：完全不会啊，我觉得拥抱是一种礼仪、问候，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老听见别人说起苍井空的名字，但从来没见过真人，所以抱一抱作为亲切的问候吧！

　　新京报：竹书娱乐最初说要把你打造成一个清纯邻家女孩，你觉得这个定位适合你吗？

　　苍井空：我是女孩子，什么时候都要把青春、美好、可爱传达给大家嘛。我觉得没问题啊。不过，实际上我这个人很豪爽的，很喜欢喝酒，最爱鸡尾酒、清酒，而且我很能喝哦。

　　新京报：很多人会趁着有名的时候，努力接商演、捞钱，你为什么不呢？

　　苍井空：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了，如果不学中国文化，我和中国的粉丝们分享什么、聊什么呢？

　　新京报：在你参加的组合里还有不少女优，她们会羡慕你在中国的发展吗？

　　苍井空：我不会经常说这个话题。我现在事业的重心还是在日本，将来在中国、韩国的比重都会加大。每个行业都有起伏，我只是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罢了。

　　C20版-C21版采写　 新京报记者 牛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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