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思考，成为精神独立的人（上） 有经验的投资者往往会告诉你，做投资需要独立思考能力。做行业研究时，我也在文中反复强调：对于投资人分享的投资经验（经验并不...

有经验的投资者往往会告诉你，做投资需要独立思考能力。做行业研究时，我也在文中反复强调：对于投资人分享的投资经验（经验并不等同于知识、规律）、投资心得、投资观点、研究成果等，投资逻辑可以学习借鉴，但是要注意别人的投资背景等条件，要记住投资决策不在别人那里，而在自己手里。问题是，如何获得独立思考能力呢？

《穷查理宝典：查理·芒格智慧箴言录》一书列出的投资原则检查清单中，其中有一条投资原则，叫做“独立”：“客观和理性的态度需要独立思考；记住，你是对是错，并不取决于别人同意你还是反对你——惟一重要的是你的分析和判断是否正确。”至于如何提高分析能力和决策能力，可以参考书中提及的两条投资原则：其一，严格分析——使用科学方法和有效的检查清单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错误和疏忽。要朝前想、往后想——反过来想，总是反过来想。其二，准备。通过广泛的阅读把自己培养成一个终生自学者；熟练地掌握各大学科的思维模型；如果你想要变得聪明，你必须不停地追问的问题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要理性投资，要提高决策水平，就得不断学习，不断思考。那么，思考能力可以学习和提高吗？又如何学习和提高呢？

以前，想到思考能力，总想到哲学。一想到哲学，就头脑发胀，昏昏欲睡。其实，功利性学习或培养多元思维能力并不需要精通各个学科，只需掌握那些经过广泛验证的原理和规律（各大学科的思维模型），作为投资决策依据，提高正确概率。那么，作为投资者，在哲学领域我们可以学习哪些思维模型呢？

我阅读过的书中，D.Q.麦克伦尼的《简单的逻辑学》一书应该是最适合逻辑学入门的。书中介绍了逻辑学（人类理性）的4个基本原理：（1）同一律：事物只能是其本身。（2）排中律：对于任何事物在一定条件下的判断都要有明确的“是”或“非”，不存在中间状态。（3）充足理由律：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充足理由。（4）矛盾律：在同一时刻，某个事物不可能在同一方面既是这样又不是这样。还讨论了逻辑推理的具体表现形式——论证，包括演绎论证和归纳论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书中提及的一些非逻辑思维的主要形式。

如何应用呢？

构建知识体系框架和草拟文章结构时，我一般借助思维导图，不过并没有照搬博赞思维导图，而是更像王世民的《思维力：高效的系统思维》一书所说的“逻辑思维导图”，即结合了发散思维和收敛思维。

西村克己的《麦肯锡逻辑思考力》一书建议用MECE（无重复无遗漏）法则把握整体，然后确立优先顺序。经过MECE法则定义后的整体被叫作“框架”，等于逻辑树的大分类（第一层）。

与此类似的是，我的分类股票池数据分成8大类，再把东财行业股票按照ROE高低排序分别归入这8大类。按照西村克己的说法，我可以把8大行业分类叫做框架了。

大岛祥誉在《学会提问：麦肯锡工作法》一书认为，当我们进行思考时，可以按照框架的内容提出相应的问题。“框架思维”的好处，就在于MECE（无重复无遗漏），而且，能够让我们更有效率地提问。比如，4P（产品、价格、渠道、促销）框架对应4个问题（产品方面？价格方面？渠道方面？促销方面？）。

我用四问分析法这个思考框架来拆解分析覆盖全市场行业的年报，研究流程按照四个问题展开：（1）这是一门怎样的生意？（2）这门生意是否值得投资？（3）如何分析这门生意？（4）如何给这门生意估值？看来，四问分析法似乎也用到了框架思维。

芭芭拉·明托的《金字塔原理：思考、表达和解决问题的逻辑》一书把金字塔结构提炼为一个表达工具，即金字塔原理。书中开篇就介绍了如何将思想组织成金字塔结构，并首先阐述了归类分组。

不管是在整理分类股票池，还是在用四问分析法拆解分析年报（第三个问题）时，我都用到归类分组。不过，前期运用的时候，我还未阅读《金字塔原理》一书，只是后来觉得有共通之处。

大岛祥誉的《麦肯锡入职培训第一课：让职场新人一生受用的逻辑思考力》一书认为，麦肯锡的“真正的逻辑思考”是“批判性思考（通过深刻洞察得出自己的想法），逻辑性展开（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表达）”。那么，如何进行批判性思考呢？

什么是批判性思维？为什么学习批判性思维？

布鲁克·诺埃尔·摩尔和理查德·帕克的《批判性思维》一书给出的答案是：“教育者们普遍认为，批判性思维不是任凭各种诱惑的摆布，不是轻易受情感、贪欲、无关考虑、愚蠢偏见等的干扰；批判性思维的目标在于做出明智的决定、得出正确的结论。让我们进一步明确这个概念。存在着一种思维：它让我们形成意见、做出判断、做出决定、形成结论。同时，还存在着另一种思维——批判性思维：它批判前一种思维，让前述思考过程接受理性评估。可以说，批判性思维是对思维展开的思维，我们进行批判性思维是为了考量我们自己（或者他人）的思维是否符合逻辑、是否符合好的标准。”

文森特·赖安·拉吉罗的《思考的艺术》一书认为，批判性思维是指反思已经产生的想法，尝试性地确定哪个方案能最有效地解决问题，或者关于争议的哪个观点最合理，然后评价和改进那个解决方案或观点。

尼尔·布朗和斯图尔特·基利的《学会提问》一书更直白：批判性阅读和聆听的主要目标，就是判断结论可不可以接受，或者判断它的价值是大还是小。

这样看来，《思考的艺术》比《批判性思维》更倾向于解决问题。正如《思考的艺术》前言所说：“一本讨论思考的书应该强调‘要做什么’，而不是‘要避免做什么’。思考不是象牙塔中的事业，而是实际问题。思考是积极、动态的，而不是消极、静态的。有效的思考者不会坐在那里批评别人的努力，他们会解决问题，做出决策，表明立场。”

那么，如何运用批判性思维解决我们自身的问题呢？比如，投资上的问题。

为了弱化市场噪声和他人观点的影响，不把一些谬误当成合理的论证来接受，从而更好地思考和决策，应该了解一些常见的谬误，特别是诉诸情感的谬误。

尼尔·布朗和斯图尔特·基利的《学会提问》一书对谬误的定义是：所谓谬误，就是论证中的欺骗手段，有可能利用这个欺骗手段来说服你采纳他的结论。书中介绍了以下谬误：人身攻击型谬误、滑坡谬误、追求完美解决方案谬误、诉诸公众谬误、诉诸可疑权威谬误、诉诸感情谬误、稻草人谬误、虚假的两难选择谬误、乱扣帽子谬误、计划谬误、光环效应谬误、转移话题谬误、循环论证谬误。

布鲁克·诺埃尔·摩尔和理查德·帕克的《批判性思维》一书列出了一些常见谬误。诉诸情感的谬误有：源自愤怒的“论证”（由煽动性语言或思想加某种‘结论’组成，考虑问题时用愤怒替代理由和判断；寻找替罪羊）；威吓手段（用恐惧代替推理和判断；诉诸武力“论证”）；源自同情的“论证”（同情会诱使我们强化某人的优点）；源自嫉妒的“论证”（嫉妒会诱使我们夸大某人的缺点）；阿谀奉承（利用别人的自负感去取代理性的判断）；使人负疚（引起某人的负疚感以促使他付诸某种行动或决策是否该做某事）；一厢情愿的思维；同辈压力“论证”；群体思维的谬误（与同辈压力‘论证’密切相关；民族主义）。

正如作者所言，我们要特别注意这些与情感相关的谬误，因为它们总是唤起一种情感，试图让我们接受一个没有得到证据支持的结论。

《批判性思维》一书介绍了3种诉诸其他心理因素的谬误：（1）转移注意力（红鲱鱼）/烟幕弹；（2）诉诸公众的论证（大多数人相信某件事是事实，并不能成为它就是事实的证据；诉诸司空见惯“论证”；诉诸传统的“论证”）；（3）合理化（用虚假的托词来满足自己的愿望或利益时）。还有一种有些复杂的以错制错的谬误。

在这个信息爆炸时代，到处充斥着情绪化表达，识别诉诸情感的谬误，以及与情感诉求密切相关的谬误，无疑能提高我们的独立思考能力，或者至少对信息进行批判性评价。正如文森特·赖安·拉吉罗的《思考的艺术》一书的观点：“与被动接受相反，批判性评价是对所读、所听、所见主动进行审慎的检验。这种评价的判断标准不是作者的观点与你的观点有多相近，而是作者的观点是否准确合理。因此相比之下，对讯息进行批判性评价的人不容易被欺骗或操纵。”

《批判性思维》一书还列出了一些在推理中常见的谬误：（1）诉诸人身的谬误（人身攻击型、自相矛盾型、因人废言型、毒化井水、因人纳言谬误）；（2）生成谬误；（3）稻草人谬误（为反驳对方的立场，而歪曲、夸大或以其他方式曲解之）；（4）虚假的两难境地（在还有其他选项时，却局限于两种极端的选择；完美主义谬误；划界谬误）；（5）滑坡论证（一种形式是“如果允许X发生，Y就会随之出现”。另一种形式是“我们必须继续某一行动，因为我们已经开始了这一进程”）；（6）错置举证责任；（7）乞题。

理查德·保罗和琳达·埃尔德的《批判性思维工具：30天改变思维定势，学会独立思考》一书特别提醒：切勿完全被新闻媒体左右；小心筛选电视、电影、广告和网络上的观点。《思考的艺术》一书也认为，电视会助长人们被动接受的习惯，广告宣传容易把有偏见的证词当成事实。

那么，如何克服谬误的影响呢？难道完全不看电视、不看广告？自然不是。

《思考的艺术》不但列举了一些妨碍思考的习惯，还提出了克服坏习惯的方法，就是：养成“反思你的思考过程”的习惯，这种活动叫做“元认知”（metacognition）。

《思考的艺术》有这样一句话：“就因为不加批判地接受读到、听到和观看的东西，人们每天都在做出对自己的健康、投资、事业或婚姻有害的决定。要想避免这样的不幸，最好的防护措施就是养成批判性评价的习惯。”

在投资领域，对谬误的识别，以及养成批判性评价的习惯也非常重要。《穷查理宝典：查理·芒格智慧箴言录》收录了查理·芒格一篇演讲——《人类误判心理学》，里面讨论了25种经常误导人的心理倾向：一、奖励和惩罚超级反应倾向；二、喜欢/热爱倾向；三、讨厌/憎恨倾向；四、避免怀疑倾向；五、避免不一致性倾向；六、好奇心倾向；七、康德式公平倾向；八、艳羡/妒忌倾向；九、回馈倾向；十、受简单联想影响的倾向；十一、简单的、避免痛苦的心理否认；十二、自视过高的倾向；十三、过度乐观倾向；十四、被剥夺超级反应倾向；十五、社会认同倾向；十六、对比错误反应倾向；十七、压力影响倾向；十八、错误衡量易得性倾向；十九、不用就忘倾向；二十、化学物质错误影响倾向；二十一、衰老-错误影响倾向；二十二、权威-错误影响倾向；二十三、废话倾向；二十四、重视理由倾向；二十五、lollapalooza倾向——数种心理倾向共同作用造成极端后果的倾向。这些容易误导人的心理倾向与前面提到的谬误何其相似！不得不防！

怪不得，巴菲特给恩师的《聪明的投资者》一书的序言写道：“要想在一生中获得投资的成功，并不需要顶级的智商、超凡的商业头脑或秘密的信息，而是需要一个稳妥的知识体系作为决策的基础，并且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使其不会对这种体系造成侵蚀。本书能够准确和清晰地提供这种知识体系，但对情绪的约束是你自己必须做到的。”简而言之，要获得投资的成功，需要做到两点，一是构建一个知识体系，二是需要做好情绪控制（情绪管理）。

为了做好情绪管理，我想列一张谬误清单是值得的，就像投资清单一样。就像查理·芒格追求知识的过程中，热衷于收集各种错误判断的例子，而且无视不同行业、不同学科之间的界线，这也是逆向思维和多元思维模型的实际应用。

201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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