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适应策略、移民年龄和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 中国内部流动人口的实证研究

原创 许子妍 定量群学

Berry提出的二维文化适应模型依据移民对迁入地文化及原籍文化采取的策略将移民文化适应的状态分为四种：融合、分隔、同化、边缘化，根据这一理论，移民采取不同的文化适应策略会带来不同的健康结果。以往的研究曾应用这一模型来了解文化适应对国际移民健康结果的影响，但很少关注一国之内的移民。本次推荐《Social Science Research》于2020年刊载的《Acculturation strategies, age at migration, and self-rated health:An empirical study on internal migrants in China》一文立足berry的文化适应模型研究中国国内移民的文化适应与其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

一、文献回顾

过去三十年里，心理学、政治学等多个专业领域都对社会转型阶段的移民身体健康状况进行过研究，研究展示了一个悖论：在早期，移民虽然在社会经济地位上欠缺，相比本地人健康状况却好一些，但是这种健康优势会随着时间变化消失，学者从不同的理论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解释，在这些解释机制中，文化适应理论是解释移民社会适应及其与健康状况关系的最常用理论之一。居住迁入地的移民在与迁入地社会互动时可能会经历异文化压力，从而导致身体和心理问题。该理论最重要的优点是，它假定移民的文化适应状况和相应的健康影响会因不同的环境而不同。二维模型已成为移民健康研究的主流框架，在这一框架下对于移民文化适应以及健康状况关系的实证探讨已经非常丰富，但是国内移徙者在文化适应过程中健康变化的潜在机制尚未得到充分讨论。

文化适应是一个结构，包括个人态度、感知的社会规范和行为的变化过程(Fox et al.，2017a)。在移民研究中，文化适应的概念化和操作化都是不一致的(Abraído-Lanza et al.，2006;Fox et al.，2017a)。早期对文化适应的重要描述呈现了居住在新文化环境中的移民心理变化的线性和单调过程(Park, 1928)，并认为文化适应是一种单维连续体，对应于失去迁出地文化并采用迁入地社会的文化实践(LaFromboise et al.，1993;Verkuyten&Pouliasi, 2002)。

然而，这些研究关于文化适应状况和健康之间关系的实证结果是不一致的，报告都是负面的和正面的关系。为了解决这些困难，Berry(1997)提出了一个二维文化适应模型，其假设是：适应迁入地文化并不一定会导致对原籍文化的排斥，而是移民对迁入地文化和原籍文化的态度是相互独立的。基于这一逻辑，他提出了四种文化适应策略：同化（拒绝原籍文化，拥抱迁入地文化）、分离（保留原籍文化，抛弃迁入地文化）、边缘化（同时拒绝两种文化）和融合(同时拥抱两种文化)。该模型对先前的一维模型进行了重新定义。

虽然二维文化适应模型已被应用于许多关于国际移民的研究，以往的多项实证研究表示它也可用于解释国内人口的福祉差异。故根据Berry的理论，不同的文化适应策略会导致不同的健康结果(见图1)，提出第一个假设：

H1 健康状况的不同取决于四种文化适应策略。采用融入和边缘化策略的移民的健康状况分别是最好的和最差的。

在影响文化适应状况的因素中，迁移年龄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以往的文献表明，移民时的年龄不仅影响文化适应，而且还影响移民的健康结果。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2 中国国内移民的迁移年龄与健康状况呈负相关。

此外，学者们发现异文化压力的影响可能会累积，并可能在以后的生活中导致负面的健康后果(Kuh, 2003;莱利,1989)。因此，与迁移时间相关的变量是健康和适应当地文化的应对策略的关键影响因素(Honkaniemi等，2020年)，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 移民年龄调节文化适应对自评健康的影响。具体而言，移徙时的年龄加剧了采取不同文化适应战略的移徙者之间的健康差距。

文化适应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迁移距离(Rose, 1958)。中国地理位置复杂，本土文化多样。省际边界是一种有效的距离指标，因此，我们采用省际或省内迁移作为迁移距离的度量。在本研究中解决了以下研究问题：

RQ1 省际和省内流动人口是否经历了不同的机制来强调文化适应策略与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

二、方法

本研究采用了来自国家卫生计生委2014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调查(CMDS)样本来评估文化适应策略对健康结果的影响，并研究移民时年龄对这种影响的潜在调节作用。此外，我们还考察了迁移距离的调节作用（操作化为省际和省内迁移）。为了减少潜在的内源性偏差，进一步计算了每种文化适应策略的倾向得分，并在评估文化适应策略、迁移时的年龄和迁移距离对健康结果的影响时将这些得分纳入回归模型。

三、结论

表1展示了解释变量以及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在此基础上，得出了国内流动人口调查的概况。

表2给出了自评健康的解释变量的估计系数，通过这些变量可以对H1-H3进行检验。

表3给出了表2中基于不同迁移距离的分析。尽管表3中的迁移年龄和文化适应策略的主要影响与表2中的主要影响在两组中都是一致的，但交互项仅在省际迁移者中显著，而在省内迁移者中不显著。

图2用模拟数据展示了不同文化适应策略下，移民年龄对自评估健康的影响。图2显示，移民时年龄越大，自评健康状况越差，在采用边缘化策略的个人中，年龄这一因素对自评健康状况的影响最大。

表4为调节效应的斜率检验结果，移徙时的年龄对每一项策略的自我评估健康的影响几乎是负面的；然而，总的说来，使用边缘化策略的移民是最脆弱的。地方身份并不总是促进省际和省内的移民。地方身份并不总是促进省际和省内的移民。采用同化或融合战略时。地方身份不会对跨省老年移民的健康损失产生影响。然而，对于省内的移民来说，接受或拒绝这两种身份的老年人很容易受到移民的影响。

四、讨论

本研究借鉴二维文化适应模型，对文化适应对国内流动人口健康影响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此外，还评估了迁移年龄和迁移距离对文化适应策略与自评健康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为了减少内源性偏差，计算不同文化适应策略的倾向得分，并将其纳入回归模型，以估计解释变量对结果变量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只接受迁入地身份或原籍身份的中国国内移民，与那些既不接受迁入地身份又接受不原籍身份的人相比，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更好。特别是，在所有文化适应策略中，接受迁入地和原籍身份的国内移徙者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最好。然而，移民年龄不仅直接降低了自我健康，而且会调节不同文化适应策略之间的健康差异。最后，迁移年龄的调节作用仅在省际间显著。省内移徙者的原籍和移徙目的地可能有共同特征，他们的健康状况不太可能受到移徙时年龄的直接或间接影响。

目前的研究有几个局限性。首先，它的横断面性质使得很难做出任何因果推论。第二，迁移时的年龄、迁移者的年龄、迁移距离三者之间存在线性关系。第三，测量方法可以改进。最后，虽然本研究采用倾向得分加权技术来减少潜在的选择偏差，但其他重要的解释变量，即迁移时的年龄和迁移距离，也受到这种偏差的影响。尽管有这些限制，这项研究仍旧提供了对适应文化策略的健康差异的了解，可用于制定改善国内移民健康状况的政策。

编译 | 许子妍（南京大学社会学院硕士研究生）

原标题：《文化适应策略、移民年龄和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 中国内部流动人口的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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