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资讯孕早期不良饮食因素与抑郁的关联性

孕早期不良饮食因素与抑郁的关联性

来源：泰然健康网时间：2024年11月22日 04:25

妊娠期抑郁是最常见的一种孕期心理疾病，国外发生率为10%~30%[1]，国内发生率为20%~50%[2]。妊娠期抑郁不仅是妊娠不良结局的重要危险因素[3]，还是导致子代认知功能和神经系统发育受损的原因之一[4]。传统观念认为抑郁是导致饮食改变的原因，但近年来越来越多证据[5]表明健康的饮食模式可能会降低抑郁的发生风险，而不良饮食则会增加其发生风险，有回顾性研究[6]表明孕期饮食变化与孕晚期抑郁存在关联。但是孕早期饮食特点尤其是不健康饮食与抑郁的关联性研究较少，因此本文依据中国孕产妇队列协和项目的孕早期基线调查数据，拟探究孕早期不良饮食与抑郁发生的相关性，为孕期饮食的指导提供参考依据。

1. 研究对象

1.1 研究对象

中国孕产妇队列研究协和项目(the Chinese pregnant women cohort study，CPWCS)是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的队列研究。该项目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抽取了全国15个省份的24家医院作为入组中心，从2017年7月25日至2018年7月24日，由经培训的调查员在医院门诊招募符合纳入标准的孕妇。纳入标准如下：(1)≥16周岁；(2)妊娠 < 12周；(3)能使用电子设备在线完成问卷调查；(4)为调查所在地的常住居民；(5)不存在精神类疾病或认知障碍；(6)愿意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经过数据清洗，最终纳入7 976名孕早期妇女作为研究对象。该研究在ClinicalTrials.gov(NCT03403543)注册，并经北京协和医院科学研究部伦理审查委员会批准(批号：HS-1345)。本研究相关数据来源于该项目(CPWCS)的孕早期基线调查。

1.2 调查内容与方法

(1) 一般人口学特征调查：收集孕妇的年龄、身高、体重、孕周、民族、职业、户口、文化程度、家庭常住人口数、家庭年收入等一般人口学信息。(2)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研究[7]证明该量表适用于产前抑郁测量。量表包括10个条目，调查研究对象在过去一周内感受各种情绪状态的频率，包括：开心、乐观、责备自己、焦虑和担心、惊慌和害怕、无法应付、睡眠、难过和悲伤、哭泣、伤害自己。每个条目分为4级评分(0~3分)，总分为0~30分，总分越高表明抑郁程度越严重。国内研究[8]发现该量表重测信度为0.85、Cronbach’s α系数为0.79、分半信度为0.76，内容效度指数为0.93；妊娠期抑郁筛查的灵敏度可达79%~93%、特异度达83%~95%。临界值以＞13分常见[7]，因此本文以＞13分作为界值将本研究中纳入妇女分为抑郁组和非抑郁组。(3)定性食物频率测量法：定性食物频率问卷内容涵盖了饮食习惯以及多种食物类别，包括粗粮、薯类、蔬菜、水果、畜肉、禽肉、海鲜、淡水鱼、鸡蛋、奶及奶制品、豆类及豆制品、坚果、油炸食品、西式快餐、甜点、膨化食品、碳酸饮料、含糖饮料、酒等。让孕妇回忆最近7 d某种食物摄入天数或饮食偏好(0~3 d/week定义为偶尔，4~7 d/week为经常)，及回忆最近30 d饮品的饮用情况(< 1次/月定义为很少，1~3次/月为偶尔，多于1次/周为经常)[9]。本研究纳入的不良饮食相关因素有：饮食规律情况，进食早餐习惯、油炸食品、西式快餐、甜点、膨化食品的频率，饮用碳酸饮料、含糖饮料、葡萄酒的频率，是否饮用啤酒和白酒。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描述性统计方法描述研究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和不良饮食情况，符合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采用均数和标准差(x±s)进行描述；不符合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采用中位数和四分位数间距[M(P25，P75)]表示；分类变量采用频数和百分比[n(%)] 描述。采用χ2检验分析抑郁组与非抑郁组的基线分布差异；对于饮食与抑郁的关联性，采用Log-binomial回归分析，计算现患比(prevalence ratio，PR)及其95%可信区间(95% confidence interval，95% CI)；调整年龄、家庭年收入、家庭成员数、户口类型、生活地区、文化程度、职业及所调查的饮食因素。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孕早期妇女一般情况

本研究共分析孕早期妇女7 976名：年龄(28.6±4.4)岁，孕周11.6(9.0，12.0)周，家庭常住人口3.0(2.0，4.0)人，家庭年收入10.0(7.0，20.0)万元。其中，以25~30岁段(48.0%)、大学学历(56.1%)和汉族(93.9%)孕妇为主。本研究共检出孕早期抑郁阳性妇女2 002例，抑郁检出率为25.1%(95% CI：24.1%~26.1%)。与不抑郁组相比，抑郁组孕妇年龄偏小、收入偏低、家庭成员多、非农业户口更多见、住在南方居多、文化程度偏低、无业居多。见表 1。

表 1 7 976名孕早期妇女基本特征[n(%)]

Table 1. The characteristics of 7 976 pregnant women in the first trimester [n(%)]

特征样本量
(n=7 976) 抑郁
(n=2 002) 非抑郁
(n=5 974) χ2/Z值 P值年龄(岁)-4.505 < 0.001 < 25 1 264(15.8) 399(19.9) 865(14.5) 25~ 3 830(48.0) 925(46.2) 2 905(48.6) 30~ 2 060(25.8) 494(24.7) 1 566(26.2) ≥35 822(10.4) 184(9.2) 638(10.7) 家庭年收入(万元)-2.982 0.003 < 5 882(11.1) 244(12.2) 638(10.7) 5~ 1 887(23.8) 497(24.9) 1 390(23.4) 10~ 1 948(24.6) 495(24.8) 1 453(24.5) ≥15 3 214(40.5) 756(38.0) 2 458(41.4) 家庭成员数(人)-2.290 0.022 1~ 2 542(32.0) 610(30.6) 1 932(32.5) 3~ 3 632(45.8) 905(45.4) 2 727(45.9) ≥5 1 760(22.2) 479(24.0) 1 281(21.6) 民族划分1.346 0.246 汉族 7 491(93.9) 1 891(94.5) 5 600(93.7) 少数民族 485(6.1) 111(5.5) 374(6.3) 户口类型7.667 0.006 非农业户口 3 615(45.3) 854(42.7) 2 761(46.2) 农业户口 4 361(54.7) 1 148(57.3) 3 213(53.8) 生活地区7.185 0.007 北方 4 729(59.3) 1 136(56.7) 3 593(60.1) 南方 3 247(40.7) 866(43.3) 2 381(39.9) 文化程度-6.278 < 0.001 初中及以下 1 223(15.3) 364(18.2) 859(14.4) 高中 1 830(22.9) 502(25.1) 1 328(22.2) 大学 4 471(56.1) 1 064(53.1) 3 407(57.0) 硕士研究生及以上 452(5.7) 72(3.6) 380(6.4) 职业分类20.454 < 0.001 无业 2 306(28.9) 657(32.8) 1 649(27.6) 机关、政事企负责人 822(10.3) 200(10.0) 622(10.4) 专业技术人员 1 238(15.5) 298(14.9) 940(15.7) 商业、服务业人员 1 583(19.8) 365(18.2) 1 218(20.4) 其他从业人员 2 027(25.4) 482(24.1) 1 545(25.9)2.2 孕早期妇女不良饮食情况

7 976名妇女孕早期的不良饮食情况为：早餐进食不规律者占比不多(8.8%)；经常进食油炸食品、西式快餐、甜点、膨化食品者占比很少(分别为3.1%、1.5%、6.4%、2.4%)；饮用葡萄酒、啤酒、白酒的占比也甚微(分别为2.8%、3.2%、1.5%)；但是饮食不规律、饮用碳酸饮料和含糖饮料的孕妇占比超过10.0%。见表 2。

表 2 976名妇女孕早期不良饮食情况

Table 2. Condition of unhealthy food consumption in early pregnancy of 7 976 women

饮食因素样本量
[n(%)] 饮食因素样本量
[n(%)] 饮食规律膨化食品食用频率不规律 1 224(15.3) 偶尔 7 584(95.1) 偶尔 5 829(73.1) 经常 188(2.4) 规律 778(9.8) 不清楚 204(2.6) 不清楚 145(1.8) 碳酸饮料饮用频率早餐食用频率很少 6 727(84.3) 偶尔 698(8.8) 偶尔 935(11.7) 经常 7 056(88.4) 经常 314(3.9) 不清楚 222(2.8) 含糖饮料饮用频率油炸食品食用频率很少 6 428(80.6) 偶尔 7 498(94.0) 偶尔 1 126(14.1) 经常 245(3.1) 经常 422(5.3) 不清楚 233(2.9) 葡萄酒饮用频率西式快餐食用频率很少 7 753(97.2) 偶尔 7 660(96.0) 偶尔 124(1.6) 经常 118(1.5) 经常 99(1.2) 不清楚 198(2.5) 最近30 d饮用啤酒甜点食用频率否 7 723(96.8) 偶尔 7 199(90.3) 是 253(3.2) 经常 509(6.4) 最近30 d饮用白酒不清楚 268(3.4) 否 7 858(98.5) 是 118(1.5)2.3 不良饮食因素与抑郁的关系

单因素分析结果表明，本研究调查的11种不良饮食因素与抑郁发生的关联均存在统计学差异(均有P < 0.05)。除了规律饮食和规律吃早餐与抑郁呈负向关联，其余不健康饮食因素均与抑郁呈正向关联。见表 3。

表 3 孕早期不良饮食因素与抑郁关系的单因素与多因素分析

Table 3. Un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analysis of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unhealthy diets and depression in early pregnancy

饮食习惯抑郁[n(%)] 非抑郁[n(%)] Model 1aModel 2b PR(95% CI) 值 P值 PR(95% CI) 值 P值饮食规律不规律 485(24.2) 739(12.4) 1.00 1.00 偶尔 1 350(67.4) 4 479(75.0) 0.58(0.54~0.64) < 0.001 0.64(0.58~0.70) < 0.001 规律 125(6.2) 653(10.9) 0.41(0.34~0.48) < 0.001 0.45(0.38~0.54) < 0.001 早餐食用频率偶尔 254(12.7) 444(7.4) 1.00 1.00 经常 1 677(83.8) 5 379(90.0) 0.65(0.59~0.73) < 0.001 0.80(0.72~0.90) < 0.001 油炸食品食用频率偶尔 1 821(91.0) 5 677(95.0) 1.00 1.00 经常 103(5.1) 142(2.4) 1.73(1.49~2.02) < 0.001 1.25(1.03~1.53) 0.027 西式快餐食用频率偶尔 1 873(93.6) 5 787(96.9) 1.00 1.00 经常 63(3.1) 55(0.9) 2.18(1.84~2.60) < 0.001 1.36(1.06~1.74) 0.015 甜点食用频率偶尔 1 749(87.4) 5 450(91.2) 1.00 1.00 经常 168(8.4) 341(5.7) 1.36(1.19~1.55) < 0.001 1.11(0.96~1.29) 0.163 膨化食品食用频率偶尔 1 842(92.0) 5 742(96.1) 1.00 1.00 经常 90(4.5) 98(1.6) 1.97(1.69~2.30) < 0.001 1.37(1.11~1.70) 0.003 碳酸饮料饮用频率很少 1 588(79.3) 5 139(86.0) 1.00 1.00 偶尔 291(14.5) 644(10.8) 1.32(1.19~1.46) < 0.001 1.20(1.07~1.34) 0.002 经常 123(6.1) 191(3.2) 1.66(1.44~1.92) < 0.001 1.13(0.93~1.37) 0.221 含糖饮料饮用频率很少 1 493(74.6) 4 935(82.6) 1.00 1.00 偶尔 343(17.1) 783(13.1) 1.31(1.19~1.45) < 0.001 1.22(1.09~1.36) < 0.001 经常 166(8.3) 256(4.3) 1.69(1.49~1.92) < 0.001 1.37(1.17~1.61) < 0.001 葡萄酒饮用频率很少 1 900(94.9) 5 853(98.0) 1.00 1.00 偶尔 47(2.3) 77(1.3) 1.55(1.23~1.94) < 0.001 1.31(1.05~1.64) 0.018 经常 55(2.7) 44(0.7) 2.27(1.89~2.72) < 0.001 1.60(1.26~2.01) < 0.001 近30 d饮用啤酒否 1 925(96.2) 5 798(97.1) 1.00 1.00 是 77(3.8) 176(2.9) 1.22(1.01~1.48) 0.040 1.01(0.83~1.24) 0.920 近30 d饮用白酒否 1 955(97.7) 5 903(98.8) 1.00 1.00 是 47(2.3) 71(1.2) 1.60(1.28~2.01) < 0.001 1.26(1.00~1.59) 0.047注：a表示单因素分析，未控制其它变量，计算粗PR值。b表示多因素分析，在Model 1基础上，将所调查的不良饮食因素, 以及年龄、家庭年收入、家庭成员数、户口类型、生活地区、文化程度、职业因素纳入回归模型，进一步计算校正PR值。

参考文献资料和专业知识，结合基线分布差异和单因素分析结果，将可能的混杂因素(年龄、家庭年收入、家庭成员数、户口类型、生活地区、文化程度、职业分类)纳入模型，调整后发现孕早期饮食规律(PR=0.45，95% CI：0.38~0.54，P < 0.001)、经常吃早餐(PR=0.80，95% CI：0.72~0.90，P < 0.001)的孕妇有较低的抑郁发生风险；而妊娠早期经常食用油炸食品(PR=1.25，95% CI：1.03~1.53，P=0.027)、西式快餐(PR=1.36，95% CI：1.06~1.74，P=0.015)、膨化食品(PR=1.37，95% CI：1.11~1.70，P=0.003)，经常饮用含糖饮料(PR=1.37，95% CI：1.17~1.61，P < 0.001)和葡萄酒(PR=1.60，95% CI：1.26~ 2.01，P < 0.001)、饮用白酒(PR=1.26，95% CI：1.00~1.59，P=0.047)的孕妇则有较高的抑郁发生风险。见表 3。

3. 讨论

本研究通过调查中国7 976名孕早期妇女不良饮食和抑郁的现状，发现孕早期妇女抑郁检出率为25.1%；不良饮食与抑郁发生存在相关性。其中，妊娠早期饮食规律、经常吃早餐可能与妊娠期抑郁的低发生风险有关，而经常摄入油炸食品、西式快餐、膨化食品，经常饮用含糖饮料、葡萄酒和白酒则可能与抑郁的高发生风险有关。

研究[10]表明，规律饮食是慢性应激的保护因素，大部分饮食不规律者营养摄入不足，尤其是有利于维持神经功能的叶酸、锌、镁摄入量会相应缺乏。此外，下丘脑是调节摄食和情绪反应的主要中枢结构，下丘脑在调控应激反应的同时也参与糖代谢调节[11]，因此，饮食因素与抑郁的发生紧密相关。

“西式”饮食模式与抑郁症发病风险呈正相关，可能是因为西式快餐如汉堡、披萨含大量反式脂肪酸，人们进食过多饱和及反式脂肪酸，会增加血浆低密度脂蛋白的浓度，诱导促炎改变，而抑郁也正与低度炎症相关[12]。

膨化食品如爆米花、薯片、锅巴、虾条等，具有高油脂、高热量、高糖的特点，这类型的食物增加自由基的产生及促进促炎状态，诱导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rain 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BDNF)表达降低[13]，在抑郁症患者中也发现BDNF水平减少[14]。膨化食品还是典型的加工食品，研究[15]报道长期经常食用加工食品者，其抑郁危险系数更高。

含糖饮料与抑郁发生的关系一直备受争议，Knuppel等[16]认为糖摄入包括进食和饮用越频繁，抑郁症状发生率越高。但西班牙一项大型队列[17]对15 546名大学毕业生进行长达10年的随访和观察，发现含糖饮料消费与抑郁风险之间没有关联。

本研究发现酒精摄入与抑郁存在关联，研究发现酒依赖患者的外周血神经肽(neuropeptide Y，NPY)水平较低，而NPY是一种能透过血脑屏障的广泛分布在神经系统的因子，参与机体情绪调节，与抑郁情绪密切相关[18]。

饮食与抑郁可能并非是因果关系，而是伴随症状。抑郁患者躯体症状涉及食欲下降，饮食改变，而饮食干预又能反过来影响抑郁症状；神经肽Y、胃饥饿素、促黑素等饮食调节因子与抑郁行为密切相关[19]；此外，摄食过程中胰岛素、瘦素和多种神经递质(如5-羟色胺)共享磷脂酰肌醇3-激酶(PI3K)等信号通路[20]。因此，上述研究结果提示饮食与抑郁可能相互并存、相互影响，进一步造成孕妇孕期营养摄入问题，进而影响妊娠结局。

本研究最大的局限性就是无法得出不良饮食与抑郁间的因果关系，只能初步探究二者的相关性，无法给出确定性结论。

志谢:感谢研究参与者为研究做出的贡献。感谢中国孕产妇队列研究的各合作单位的工作。